我不知道怎么来开场,因为似乎我有太多要说的东西但却不知从哪说起。
上周六的时候我突然很想回老家住几天,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只是想回家看看,睡一下老炕,在院子里坐坐,拍几张照片,还有,看看我的老爷爷。
我喊他老爷爷,不是因为有亲戚关系,只是他在村里里的辈分大哩,比我的爷爷大一辈,所以我的爸爸和姑姑们喊他大爷爷,我要喊他老爷爷,其实他比爷爷还小十几岁。
爷爷自退休以后,一直独居老家,从我记事起,就是老爷爷在照顾爷爷了。1995年爷爷去世以后,老爷爷就搬到了爷爷的房子里生活,把他的房子留给了儿子媳妇。老爷爷身体不好,左眼已经失明,没有经济来源,可悲的是,儿媳妇也不孝顺。老爷爷一年到头也不知道怎么过的,这么大岁数了,吃水还要自己挑。每年爸爸回家给爷爷上坟扫墓的时候,都会塞给老爷爷一点钱,给他带些鱼肉。
想起这些就觉得很压抑,很难受... ...
看到老爷爷总让我想起爷爷来,他走那年我才15岁,都没有机会好好孝顺他老人家。他在村子里是出了名的节俭,最常吃的是豆腐和白菜,无论家人怎么劝他,他都不肯住到城里,都不肯吃的好一点。 昨天晚饭后跟老爷爷又谈起爷爷,老爷爷说,你爷爷活着的时候,是打算攒10万的,攒够了就不攒了。我问,“攒10万块干什么呢,”“还不是留给你们吗”我的眼泪夺眶而出。
回到爷爷的小院,看着院子里的一切一切,都那么熟悉,却又有一点陌生。 我记得门口的那颗枸杞树,总挂着红色的果实。爷爷把它们摘下来 仔细的从中间切开,放在簸箕里晾干。现在枸杞树没有了,变成了一颗香椿树。树下钻出很多小苗,努力的挣脱不知哪年的落叶,顽强的挺出脑袋。 墙外的杏树熟透,落在小院里,腐烂,剩下一颗颗杏核,躺在杂草里。 以前大松树的位置,也被一颗小杏树替代。老爷爷说大松树当年卖给了村子里,种活了哩,长了那么粗,可惜后来建手机塔,树没有了。老人指着远处高耸的通信塔,眼神暗淡了下去。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又一阵痛。
我和姑姑拿起工具,把小院重新收拾了一下,看着干净的院落,我的心情好了很多。背着相机出门,去村子里的小水库拍了几张照片,又和纳凉的爷爷奶奶聊天。 他们认识我,知道爸爸的小名,甚至记得我奶奶的老家是七甲朱家。“你爷爷可会过日子哩,只吃白菜豆腐,豆腐最便宜了” 我绷着嘴唇,难过的要命。他们说,我有一个姑姑在电视台工作,我说没有,没有在电视台工作的姑姑呢。 老人坚持说有的 不会记错。又问我是在拍录像么,“不是的,我照相呢,照着玩的”老人看看相机,低头继续摆弄手里的活计,“照着玩啊...” 我怕老人误会我是个败家孩子,连忙解释“不用胶卷的,不花钱的”老人惊奇的问,“不用胶卷吗? 那怎么看?” 我有点慌,不知道怎么能表达清楚,我说“数码的呢,放电脑上看,看好了就可以洗出来” 旁边我父亲年纪的中年人笑笑问他“电脑呀,你懂么?...”老人哈哈笑了
我把拍好片子,用相机的小显示器给他们看,大家夸我照的漂亮,他们对我说,给咱们村宣传宣传吧,让大家都来爬山。 我点头答应,我说等来的人多了,每人去小卖部买个雪糕,都是给咱村做贡献啦,大家哄笑起来。太阳快要落山,阳光暖暖的照着村里的小路,陆续有干农活回家的村民,我坐在房檐下,跟大家聊着天,看着蓝蓝的天,心里舒服极了。
晚上回家,我笑着跟老爷爷说:“他们非说我有个姑姑在电视台工作呀!”老爷爷说:“怎么没有呢,是说你的大姑姑,那时候还叫广播站吧,后来调走的” 我来了兴致,连忙追问。老爷爷点上旱烟,又说,“那时候修王屋水库,你爷爷是总指挥,姑姑在广播站上班,都是她广播的哩”“你爷爷年轻的时候,干活谁也比不过他。抬沙子把雇来的人都抬跑了”“再年轻那会,20几岁,在村子里摔跤他是最厉害的”...几句话又让我想起爷爷的晚年,腿一直不好,我对他的印象总是他拄着拐棍站在院子门口的样子,没想到年轻的时候也曾这般风光过,我的鼻子一酸,又落下泪来。
今天就要回来了,早晨吃过早饭,我想去爷爷的坟前看看。老爷爷拿了一注香,带我上山。路过小卖部附近,有几个纳凉的老头开他玩笑,“你还能爬上去么?”老爷爷一边走嘴里一边嘟囔“我怎么爬不上去呢?”往年清明回来,都是老爷爷和我们一起上去,今年我觉得他的体力大不如从前了。快走到的时候,我喊他休息一下。 他在一颗果树下坐了一会,轻轻叹了口气。
到了爷爷坟前,老爷爷哭了,我不知道他们的感情有多深,也不知道此时的老爷爷在想什么,我也不敢想。泪水已经决堤...
-
相机品牌:佳能(Canon)
相机型号:佳能 50D
光圈:f/4.0
曝光时间:1/60 ISO:1600
焦距:40.0
拍摄时间:无
镜头型号:Canon EF17-40mm f/4L US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