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城日记
一
孤独的小男孩
独自穿过下城
在夜下
在雨里
教我如何看清你的容颜
三千年的红尘
和六宫粉黛
像黑色的墙
压在胸口
巷子里的夜莺
在歌唱
夹杂着狗的吠叫
二
我会听风
在夜里的孤独
如同落叶
划过九月
看着那些离开
或者到来
我本是一颗尘埃
在夜里
坠落下城
三
黑色的夜里没有天使
而你
终将遇见
那个埋我的人
在雨的深处
看着城市沦陷
他们这夜里的雨
有如油画般的
浪漫与温柔
我看见黑暗的尽头
摇摇晃晃的棚屋
和摇摇晃晃的老人
是否有一个梦境
将光幻化七彩
是否有一星野火
把子夜
送上祭坛
四
她站在夜的街里
车灯过处
飘起的裙袂下
现起不再修长的大腿
她说她的名字叫小芳
来自很远的地方
家里到最近的镇上要走上一天
她说她十七岁不到就嫁人了
她想念她的三个女儿
她的丈夫
除了喝酒就只会打她
她的大女儿今年十五了
她希望她能找个好男人
能生个儿子
这样就没有会打她了
她的眼角有些湿了
化开了脂粉
却化不开悲伤
在粉色的灯光里
她逃到城市
除了做一个女人
别无所长
她说起她的姐妹
像是在诉说子夜的烟花
夜深了
粉色的灯光下
熄灭了最后一支香烟
五
（写在台风鲇鱼来临之前）
这雨会不会落在每个人的头上
恒温车里昏昏欲睡的人
棚户下无处安枕的人
究竟谁可以穿过彼岸
到达远方
谁又是谁的审判
谁又是谁的主宰
彼岸之花不会为每个人绽放
部有人拒绝咽下孟婆的汤药
当火种落入人间的那个夜晚
我想
天空一定是血的颜色
六
流浪也许不是原先料想的那样
浪漫
走着走着
有些种子变成了尘埃
我们都是各自鱼缸里
浮沉的小鱼
幻想着各自的海洋
终究没有谁
会遇见谁的最初
你还会在吗
是何人
还在守着树下那弯千年的
山月
七
乌鸦想要洗白自己
天鹅却想要用黑色作为伪装
鸵鸟总是把头埋在沙土里
以为看不见
就没有了危险
糖水要是喝多了
人更会虚胖
像空气里的气球
没有了方向
没有活计的时候
他们只能
用赌博和女人打发时间
赢钱了
便有了女人
输钱了
明天再来
2016-9-10
安魂曲202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