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是拍美国西部，罗伯特和安塞尔·亚当斯的视角有何不同？

SCôP Conversation | 同是拍美国西部，罗伯特和安塞尔·亚当斯的视角有何不同？

© Robert Adams

提到拍美国西部的摄影师，很多人会想到安塞尔·亚当斯（Ansel Adams）拍的那些壮美风光，他的区域曝光理论（注1）建立了一套能展现风光之美的技术体系。但这里将主要介绍的是另一个亚当斯——罗伯特·亚当斯（Robert Adams）。他的作品曾在20世纪70年代那场著名的“新地形”展览（注2）中展出，影响了一代人。

© Robert Adams

1968年9月，罗伯特·亚当斯开始在科罗拉多和丹佛等地拍下当地的景观。并最终出版了极具影响力的两本画册《新西部》（The New West）和《丹佛》（Denver）。然而，看过罗伯特·亚当斯作品的人总会有疑问，这些照片一点都不美，甚至十分无聊，为何会影响很多人？

《新西部》里的照片色调单调，寡淡，罗伯特拍的画面，天空通常是大面积的白色（实际是明亮的灰），阳光看起来灼烤着大地，有人形容那是一种“核强度般的光照”（注3），同时代的摄影师刘易斯·巴尔茨（Lewis Baltz，注4）则称这种光线为“永恒正午的无情之光”（注5）。这种效果如果放在安塞尔的曝光体系中，或许会被认为层次不够丰富。

© Robert Adams

同样是把镜头对准了美国西部，安塞尔选择的光线是截然不同的。他的照片里水泛着光，石头展现着粗糙的质感，连积雪和云层都有着丰富的灰阶，安塞尔所拍的风景层次丰富。你能看到他对光有着直观的了解，这些照片展示了自然的美好和原始形式。

© Ansel Adams

两人其中一个差别在于对光的选择，第二个差别就在于对象选择。尽管都是西部，但安塞尔大多是在一些国家公园中取的景，包括“优胜美地国家公园”（Yosemite National Park）和“大提顿国家公园”（Grand Teton National Park）等等。在他那里，“国家公园”仿佛是脱离在“美国西部”这个地理概念外的伊甸园，那里有着天赐的风景。

而罗伯特则更关注土地与人的互相影响。这片土地的生存环境很严酷。有的地方矗立着住宅、加油站和购物中心。有的房子抽离了肉身，只剩下躯壳，仿佛是人类活动的妥协。相比安塞尔的乐观，罗伯特照片里那些平淡无奇的东西，混合了好与坏。“他的主题一直是美国西部：它的辽阔、稀疏的美和生态的脆弱。”评论家肖恩·奥哈根（Sean O’Hagen）曾在《卫报》上如此评论。（注6）

© Robert Adams

从根本上讲，这些区别的背后是两人看待美国西部风景的不同角度。安塞尔的照片具有强烈的审美倾向，他发展了一套技术理论去表现风景。而罗伯特则提供了一种新的观看方式，使摄影避免去呈现画作效果，或是在表现明暗上突破，他用了一种实事求是的方式去面对现实的风景，他没有使风景浪漫化，他的观看带有分析的性质。

© Ansel Adams

© Robert Adams

安塞尔的照片带有乐观的精神，而罗伯特所处的时代，动荡的世界局势使他试图放弃一些他已经理解的东西。如此，他对风景拍摄对象选择的质疑，以及拍摄方法的质疑，或许在更大层面上反映了某种心理状态。罗伯特揭露了19世纪美国天命论的空洞，表达了对“西部代表着无限的可供人消费的自然资源”（在21世纪仍然存在）这一观点的阴沉愤慨。但他的作品同时也传达了希望，希望能够实现变革，并以喜悦的心情讲述了在西方辉煌仍在的东西。（注7）

注1：区域曝光法，美国著名摄影家安塞尔·亚当斯的区域曝光理论，是半个多世纪以来摄影科学的基本理论之一。根据亚当斯的理论，黑白照片的色调或灰调可以分为十一个“区域”，掌握区域曝光法，摄影者可以作出适当的曝光，从而把对景物的视觉印象忠实地或者创造性地再现在照片上。
注2：新地形展，New Topographics: Photographs of a Man-Altered Landscape, 1975
注3：https://americansuburbx.com/2011/07/robert-adams-missing-criticism-what-we.html
注4：刘易斯·巴尔茨，Lewis Baltz，美国著名摄影家，也曾参加1975年举办的新地形摄影展。
注5：https://americansuburbx.com/2011/07/robert-adams-missing-criticism-what-we.html
注6:https://en.wikipedia.org/wiki/Robert_Adams_(photographer)
注7：https://www.lensculture.com/radams

Robert Adams

罗伯特·亚当斯生于1937年，是一位关注美国西部变化风景的美国摄影师。通过他的作品《新西部》（1974）和在1975年参加的展览《新地形-人类改变的风景》使他崭露头角。罗伯特获得过两次古根海姆基金，一次麦克阿瑟基金以及哈苏奖。

Ansel Adams

安塞尔·亚当斯（Ansel Adams）美国摄影师。1902年生于旧金山。以拍摄黑白风光作品见长，其中最著名的是优胜美地国家公园系列。他提出了“区域曝光法”，认为摄影师应借光线的变化，控制底片和相纸上的密度以得到更好的观感。安塞尔·亚当斯于1984年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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