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先来想象一个画面:一轮红色落日低悬在海面上,一艘失去动力的小船在这轮红日之下安静的漂浮着,船上的人看不清面目,却密密麻麻的簇拥着……就是这样一幅简单的画面获得了2016普利策新闻奖的突发性新闻摄影奖。这一画面背后的故事是这样的:2015年8月11日,在希腊科斯岛海域,一艘载满叙利亚难民的小船马达坏掉后,在海上飘荡。它是来自《纽约时报》摄影记者的系列作品《逃亡之路》
艺术与文学理论家罗兰·巴特在其著作中提到了“刺点(punctum)”的概念,其大意为击中个人内心的照片细节。对于我来说那张来自《逃亡之路》的作品的“刺点”在于声音。凝视这幅画面我脑海中出现引擎损坏以后海面上那死一般的寂静,如果说有海浪的喧噪声也更加剧了其中的紧张情绪。这样一船的难民带着逃离战乱奔向新生的希望(那一轮红日恰好也有这样的象征意义)上船却遭遇失去动力的窘境,他们从逃离人祸瞬间变换为要面对天灾,随时会吞没他们的茫茫大海似乎使得新生成为他们永远达不到的彼岸。这是一幅在静谧唯美背后深藏着残忍的画面。
1917年根据美国报业巨头约瑟夫·普利策遗愿设立的普利策奖今年恰逢第100届,这个在新闻工作者心中的至高荣誉一直以来都把目光投向与新闻报道相关的方方面面。除去摄影之外普利策奖对于新闻写作者也有嘉奖,所以在它的奖项中有“调查性报道奖”、“特稿写作奖”、“社论写作奖”甚至还有“社论性漫画奖”这样的设置,这也是普利策奖与“荷赛”奖的一个重要区别。百年以来,普利策奖都把重心放在针砭时弊揭露现实之上。大概由于普利策奖对于新闻行业的业态涵盖面更广,所以它似乎更加看重调查的手法与问题的切入点,这与依靠视觉来定高下的“荷赛”奖又有不同,至少在总体上看起来,同样是揭露战乱与灾祸的照片在普利策奖这边看起来没有“荷赛”奖那么重口味。
在2016普利策奖奖项公布以后关于“公共服务奖”的讨论引起了很大的关注。这个奖可以说是整个普利策奖中分量最重的一个,今年的获奖者是来自美联社的记者Esther Htusan、Margie Mason、Martha Mendoza和Robin McDowell,她们用一年的时间报道揭露了印尼、泰国捕鱼业使用苦役劳工为全世界的餐桌提供海鲜的黑暗状况。在那些“血汗工厂”中,用工者像对待奴隶一样囚禁、虐待2000多名工人,美联社记者揭露出的那些令人发指的细节让人无法相信这些事情发生在21世纪的今天。
这个报道的过程本身足以成为一部电影的剧本,整个事件最后的结局也像一个圆满的好莱坞电影——超过2000名工人重获自由,那些黑心工头也获得了应有的惩罚。但是这里有一个细节不得不提,那就是四名美联社记者历经千辛万苦获得一手采访素材之后并没有选择立刻发表,她们在联系印尼政府促使工人获救以后才将这个故事公布于众。作为具有丰富媒体经验的记者当然知道她们手中的素材足以使她们在新闻媒体领域扬名立万,迟一点发布就有被新闻同行抢去风头的危险。但是这四名记者在受困工人的人身安全和自己的荣誉面前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前者。这是令人敬佩的职业态度,如果她们没有拿到普利策奖几乎可以说是世界对她们的亏欠。
这一届普利策奖还有一个细节令人印象深刻,从获奖结果来看传统纸媒包揽了绝大部分的奖项,在新媒体大行其道传统媒体市场逐渐萎缩的全球背景下,普利策奖为何如此偏重于传统媒体?是保守还是坚守?这真的是一个问题。
2012年“公共服务类”普利策奖获得者Susan Snyder
最后用2012年“公共服务类”普利策奖获得者Susan Snyder的得奖感受来结束此文吧,”Life Changing(生活改变)”希望普利策奖改变的不仅仅是报道者的命运,希望能有更多遭遇不公正对待或是生活困顿的人因普利策奖而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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