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村落——山谷寂寞的角落里,野百合也有春天
去西湾村和冯家会,于是租车。
雨落如注。虽然西湾村离碛口只2公里,却也用了一个故事的时间:
“传说在明代时,湫水河绕了一个弯,从现在的寨子坪村的娘娘庙小山包东侧流过,小山包与西湾的卧龙岗连为一体,犹如龙头。卧龙岗之下有个深潭,潭里住着一条黑龙,年久成精,常常兴风作浪,危害乡里,每年都有人溺水身亡,西湾村里人十分害怕,不敢让孩子们到那里去玩。有一个叫“猴猴”的小伙,从小父母双亡,只靠砍柴过日子,一次他路过深潭,见一只遍体鳞伤的青蛙蹲在潭边一动不动,眼睛忽闪忽闪的,好像在与他打招呼。猴猴顿时起了恻隐之心,将青蛙带回家中,静心呵护。不几日,青蛙便能欢蹦乱跳,时时跟着猴猴转,猴猴更加喜欢。
一天晚上,青蛙突然变成了少女,身材苗条,面如桃花,原来姑娘叫侯花,本是农家女子,一日路过深潭,突然黑龙的儿子从潭中飞出,把她扯进深潭,逼她成亲。姑娘死不应允。急难中,一位白胡子老人忽然出现,给姑娘披上了一件蛙皮,姑娘立即变成了一只青蛙,黑龙的儿子只好放了青蛙。青蛙被猴猴搭救,日久变回了人身。后来与猴猴结为百年之好,生活十分幸福。
有一天,突然狂风大作,黑云滚滚,空中霹雳阵阵,倾盆大雨久下不停。湫水河暴涨,将卧龙冈拦腰冲断,截弯取直,改道从西湾村东侧近处流过,娘娘庙小山包遂成了孤山一座,原有的深潭被淤平,从此,再也没了怪物。有人说,是天神为了惩治黑龙和他的儿子而发的洪水。孤山东边湫水河旧河道淤积成数百亩平展的农地,叫做“后湾,现在是一片枣林。
山洪过后,西湾村后山顶上出现了两个大岩柱。岩柱上各有一个圆圆的深窝,犹如两只猴眼圆睁,这座山就被人们称为“眼眼山”。也有人说,是猴猴和侯花的化身,他俩在守护着西湾村。“风吹双猴子,水打卧龙冈”的故事就一直流传了下来。
这便是村落由来的传说了。
进村伊始,路,泥泞湿滑。窄窄的泥路上,全是深深的大大小小的车辙印。路旁的菜地倒是绿油油生气勃勃地讨人喜爱。
西湾村前傍湫水河,后依眼眼山,村不大,窑院层叠,显得紧凑整齐精致。村落主体部分位于两座石山之间,民居建筑座落其上,层晨叠置,空间和平面布局丰富多彩,最高处可达六层。以体现金、木、水、火、土的5条石砌街巷,将40余座宅院连为一体,四周则以高墙围护,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城堡式封闭空间。村子仅在南面,留大门三座,寓意“天,地、人”,应该是道家“天人合一”哲学观的体现吧。
进入巷门,左侧“岁进士”的宅院,吸引了我的视线。陈辉章虽为岁进士,但并非他自己考取的功名,而是由皇上赐给的爵位,只事受俸禄,而不担任实职。陈辉章自幼出家,在正觉寺为僧。年长还俗,在碛口劳金(当伙计),到咸丰年间发迹起来,修了这处住宅。当时陕西回民造反,清兵前往镇压,路经碛口,粮草不济,陈辉章慷慨救助,立了大功。皇上便赐了他“岁进士”。
“岁进士”宅院大门上的金属锁环的图案煞是好看。我想,那大大的环扣,不知有多少人曾扣响了它?他们又是些怎样的人呢?他们又是为何频频扣响这扇曾经豪宅大院的朱漆大门?他们与深宅大院的岁进士又能有怎样的对话或交易?
在村里,在雨中,就这样漫无目标地转悠穿行冥想。忽见一个早已破败不堪的院子,院里荒草繁茂,一人多高,木棂格窗也大都歪歪扭扭地散垂着。我的相机快门响起:不知它的主人是谁?为何离开了这里?又去了哪里?何时才会荣归故里?还是早就将故乡老宅永远忘记?
我在古村窄巷里上上下下地寻找,漫无目标地,又分明明确地。走到一个巷子尽头时,我一回首,瞥见三个农家院子的院门非常有趣儿地组合成一个美妙的图案——它们斜斜地、相互关照、生动相邻、美美相依。象极了三个村妇各自或倚或坐或蹲在自家院门口,纳着鞋底,奶着孩子,择着红枣,唠着家长里短,一家人似的。在天上飘洒着淅沥沥的小雨时,在山村特有的静谧雾霭中,一幅绝妙绝美的山村世外桃源便油然而生。
此时的雨大了起来。哗哗的雨声中,传来了司机焦急地喇叭催促声。于是转身,来不及多想,对着世外桃源咔嚓两声,将此美景转换成数字信息,留在CMOS中。
上车,约行了5-7米,见路旁河边有一口古井台。我连忙请司机停车,慌慌下去,冒着雨,分别以湫水河以及当地著名的枣树林为背景,匆匆拍了两张,记录下这个古井今天的模样。想由此揣摩它的昨天模样,以及它所见到的湫水河旁,枣树林中,打麦场上,还有每天来来往往进进出出村子的那些人那些故事……
车子,再度启动。在极度湿滑中,在乘车人的谆谆拜托下,车,极缓地下着陡坡,试探着开进了湫水河的河床,窄胎碾过河床上大大小小的各样卵石,低吼着,冲上对岸的陡坡。雨刷在快速地左右摇摆,试图刷落下前档玻璃上的大珠儿小珠儿,却无济于事。
郁闷。怏怏打道回府。
下午,云依浓,雨已停。不死心的我,在镇上又找了一辆摩的,再去西湾村和冯家会。
那里的土林在诱惑着我前往一睹她的神秘风采。
路上,先见到了当地有名的魁星楼。魁星楼地处公路旁的一个山坡上。坡虽不算高,有200米左右,却巨陡!大都会有50度以上的坡度!且说是路,其实不过是一条约25-35公分宽的小土路,弯曲旋转向上,加上雨后湿滑,更是增加了不少心跳指数。
坡上,全是枣树,红红大枣,绿绿树叶,相间互映,倒也好看的很。只是坡实在太陡,且非常险要。在“走路不看景,看景不走路”的指导下,终于气喘吁吁心跳快快地爬到了坡顶。
魁星楼,孑然独身于顶。当地人把它作为能够护佑家人子女科举高中仕途高升的祭祀神坛。那些家人会在关键时刻来此一拜,恳求神灵护佑。
我站在坡顶,看着茕茕孑立的魁星楼,生起些许莫名凉意。环顾四周,倒是它下面周围那些不知名的黄黄花朵与其相映相伴,把“斜阳孤影叹伶仃”的魁星楼衬出些生气。否则,这样的陡坡,真不值一冒此险。
摩的,再次风驰般飞驰在静静的公路上。右拐过桥,进入了冯家会村。在村口,打听到土林具体方位,便又左拐,穿行于村宅之间。又问了一人后,摩的便载着我,颠簸在乱石铺满的用来泄洪的干涸河床上,左拐右弯,进入了一片枣林。河道两旁满眼都是绿油油的枣树,上面结满了大大的红红的枣儿。就在我们疑无路、不见土林何在之时,狐疑郁闷的心情一扫而光!左侧近山顶处,矗立着十来根熟悉的土塔。右边,也见到了不同造型的土塔靓姿。兴奋中,在无路的山坡上,我也顾及不得自己的光辉形象了,四肢并用,爬上东边的山半坡。遥望着西边,不再有任何遮拦地看清了由众多土塔组合成的群像。而身边的土塔,近在我的摩挲抚摸之中。
遗憾的是,天不作美。还是阴天。厚厚的深灰色的云遮蔽着天下万物。辛苦再三找到的土林,也因没有阳光,无法为我显露出她们靓丽媚人的身姿。即便如此,也挡不住我咔嚓连连。就在无望的我,恋恋不舍下山之时,西边的云层悄然裂开了一条缝隙。虽然缝隙窄窄,透射出的光线还是那么的柔弱,那么的细细一线,那么的吴侬软语,但仍让我狂喜不已!我大喊!喊声,惊动了枣树林,惊动了寂静的山谷,惊动了暮归的山鸟。喊声在山谷中回荡。上苍终恩典与我,给了我难得一线阳光。让我可以亲眼目睹尽赏夕阳爱抚下的土林绰约风姿。亢奋中,我重又上爬,赶紧举机,将难得的瞬间定格下来(就出片论,光线的强度还远不够理想)。大概,只有2-3分钟,太阳公公又反悔似地收回了照向土林的光线,匆匆躲进厚厚的云里。顿时,山谷,枣林,溪涧,一下子阴沉了下来,静谧了下来,飕冷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