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照堂:因为真实而产生的荒诞才有意义

影像 东方早报转载2012-11-16

或是政治高压下的苦闷疏解,或是不愿意被洪流吞没的尊贵精神与处世态度,或是在荒芜的戒严时代中迸出的一个独醒的、清越的高音——无论世人现时如何解读台湾摄影师张照堂的作品,出生于1943年的他都一遍遍地坚持“我的目的性没有这么明显,我的目的性就是追求自己个体精神上的一种开放、自由”。

4月3日清晨,上海料峭春寒里的缠绵细雨,并没有阻住摄影爱好者们聆听台湾摄影师张照堂和台湾政治大学教授郭力昕的名为“岁月·影像”的对谈,瑞象馆组织的这次活动让上海图书馆报告厅几乎座无虚席,成为一次摄影人集体的精神对话。


整整一个下午的活动,让张照堂在接受采访时,略略显出些疲惫

这是复旦大学教授顾铮透过房间的门框拍下的张照堂

时隔五十年,张照堂的摄影作品依然具有某种冷酷的力量,仿佛即刻就要突破画面迸涌而出。其中著名的作品许多,譬如无头无四肢的裸体男子、被切去头像的立姿背影男子、脸容模糊的双男童、弃死在路边的猫,或惶然面孔立在路上的不知名男子等。即使画面摄下的一个天真的孩子的面容,原本应该不经世事的双眸却流露出成人般历尽一切而无奈的成熟,让观者不寒而栗,也让人联想到西方超现实主义艺术和存在主义哲学的先行者们,达利、亨利·摩尔、卡夫卡、加缪,这些1960年代涌入台湾的名字都曾经影响过出生、生活在台北附近小县城里的青年张照堂。


1995年,张照堂摄于台湾屏东。

此时,可以看到摄影师对生命有着更多的宽容与自在,也保持着疏离地观看。

鲍德里亚说过,摄影的沉默,这是与电影及电视所不同的、摄影的最为宝贵的特性之一。摄影是沉默地在街头徘徊,沉默地穿越世界的唯一方法。张照堂的摄影作品,总是被解读为1960年代-1970年代台湾社会受到高度政治控制思想钳制的抗争抑或逃避——是抵抗,也是逃避(张照堂语)。大学里,张照堂念的专业是土木工程,“1960年代的台湾文学创作在觉醒,但摄影没有现代主义,只有脱离现实语境的画意风格,或者写实风格。我吸收了西方的观念文学上的东西,从绘画里边吸收构图,比较大胆的表现吸收比较多,从剧场中吸收行动剧场、荒谬剧场等,而存在主义是对人生的态度和存在的怀疑和质疑。于是,我慢慢变成了文艺青年、愤怒青年。”

最初的那架相机,原是父亲奖励考上大学的大哥,正上初级中学二年级的张照堂看到了这个稀奇玩意儿,便拿来拍照,从此走入摄影的世界,实验阶段起始的第一张照片,就是摄于自家的阳台上,“阳台有个矮墙,夕阳正好把我的影子的头切掉,后面是山的影子,十分奇妙,我就背着相机拍自己拍了两张,这就是所谓的现代感的初期诞生——没有头的一个影子,在白墙上,形成一个很简单的意向。”那时的他,应该是有着青苍的、略略带着怔忡的视线,有着对世界的些许期待与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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