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记:
从摄影的本质看风光——《南太行日记》的拍摄思路。
摄影,本质是记录现实的一种技术手段,随着艺术家的加入,摄影除了新闻纪实以外,又发展成了一门独立的视觉艺术,通过构图、用光等技术手段,来展示美丽的生活瞬间,或者记录被人们瞬间改变了的“现实”。其实这样的艺术照片,已经对现实进行了强烈的夸张,加入了强烈的个人感情色彩,使得画面更加激动人心。于是,为了追求这份激动,大家都走上了唯美的摄影路子:非得找那风云变幻的山峰,非得找那阳光披洒的阴影,非得找那随风摇曳的鲜花,非得找那畅快淋漓的色彩,非得找那咆哮飞泻的瀑布,非得找那漫天飞舞的彩霞……于是好不容易找了个时间,跑到一个风景优美的地界,却找来找去,拍了无数照片,理想的画面依然无法捕捉回来,不仅误了行程,还浪费了时间,而拍到的画面,还不如别人已经拍好的照片,岂不丧气?!
其实大自然的奇景幻境,并不因为你的出行而随时出现在你面前,那是需要运气和耐性的:只要你愿意等,你的门口也会彩霞满天!可是你等得及吗?你有那么多的时间吗?即使你是专业摄影,可以在一个景区等一个月甚至一年,那么就肯定能出现吗?
这时回来再看看自己的照片,同样的山峰,人家的有云缠雾绕,咱的只有一片平淡的山林,同样的湖泊,人家的有渔翁在落日中挥洒的金网,咱的只有一片无聊的清水……于是,这些就成了风景摄影的“废片”,只好束之高阁了。
可是,再换个角度来看,你的那些没有云雾的山峰,没有渔翁的湖泊,岂不也是对现实世界最真实的记录?或许没有完美的构图和动人心魄的光线,但是却完全告诉了读者你去过的地方,而且是真实朴素的原始素材,对以后要去、或者以后也无法去的朋友,或许是最珍贵的参考资料呢!
同时,在你追逐风景的过程中,脚下的小径,路边的花草,眼前的小溪,头上的绿叶……哪一处不是风景?更何况在独立的画面之外,几个连续的画面,同样可以表达比单独画面更丰富的信息:你走的是哪条小径?路边的花草跟我们平常见到的有什么不同?此处的小溪跟此处的环境有何关联?沿着小溪会走到哪里?头上的绿叶跟城市的树叶有什么区别?甚至在画面中那追逐风景和享受风景的人,是不是也构成了另一种风景?
于是想到:在你追逐风景的过程中,除了那辉煌的瞬间,还有没有更多可以对读者交代的信息?那些信息是否也构成了另外的风景?
如果把摄影从艺术回归到本质,把摄影从“创作”回归为“叙事”,把零散的“废片”变成整体的描述,是不是给读者一个更完整(虽然并不完美)的风景?
比如,您到美丽的坝上游走了一圈,带给大家的就是一片起伏的草地,幸运的会拍摄到明暗变幻的阳光,结果凡是去拍摄坝上风光的人,带来的都是那样的草地和阳光,虽然都很美,但是除了这些,您有没有想到,更多的读者或许还想看您在草地上奔走的身影,看您在落日的余晖中那满脸的风尘,甚至更想知道,你是怎样走到那里的,哪一片草地是你先看到的,哪一片水泊是你后来看到的,中间的空间构成、先后顺序是怎样的,您对那里的一草一木会有怎样的感受,更甚至,大家很关心你出门在外,吃的好吗?住的怎样?如果他们自己去,会遇到什么困难?……或许,这才是真正“立体”的风景?!
于是有了《南太行日记》,希望用镜头完整记录一个游走于景区的整体过程和印象,让去过和没有去过的人随着你的镜头,逐步感受那里的每一个脚印和场景,直到最后,读者或许没有看到一幅完美的风光,但在心里,却有了一个完整而美丽的“梦境”……
或许,这样的作品不会引起摄影高手的兴趣,但是作为对普通读者的一种摄影表达,是否有着更普遍的欣赏意义?或者更加适合作为传媒信息?我说不清……